第二开“黄帛”二字完好
汉曹全碑,明晚期拓不断本,明原装蝴蝶册页。汉碑重明拓,传拓优于此者一种,见与此同时拓共计八种,公藏五种,私藏三种。册内有明张铨题跋,述拓本来源清晰,张氏生活时代与碑出土时间较近,为拓本可靠性提供佐证。
《汉曹全碑》第一开
张铨题跋
唐欧阳询书化度寺故僧邕禅师舍利塔铭,宋拓本,清中期装蝴蝶册页。虽为翻刻,乾嘉学者以为真本,见同石拓共计九种,古人临书多从此出。后敦煌唐拓本现于世,吴湖帆本从敦本改之。此册为明代传承至今之名品。
《唐欧阳询书化度寺故僧邕禅师舍利塔铭》
第一开
翁方纲题侧
唐欧阳询书九成宫醴泉铭,北宋拓本,民国龚心钊修裱经折册页。唐楷之冠,见与此同时拓共计十种,仅此册可以流通。
《唐欧阳询书九成宫醴泉铭》
第一开
孟清、晓斋、钱崇威题签
唐欧阳询书九成宫醴泉铭,宋拓孤本,清中期装蝴蝶册页。虽为翻刻,张彦生定“翻刻最旧宋拓本”。
《唐欧阳询书九成宫醴泉铭》
第一开
姚鼐题首
唐怀仁集王书圣教序宋拓三种,为北宋早期拓本、北宋拓本、宋拓本。
三种之中,以传拓早晚衡量,北宋早期拓本最早。
以传拓优劣衡量,北宋拓本最优。以装池衡量,北宋早期拓本最佳,宋原装,未经扰动。以钤印衡量,北宋早期拓本最先,钤明晋府印。以题跋衡量,北宋早期拓本,张彦生、王敏题跋,二氏为鉴定家,不善书,张氏题跋仅见三种,除此之外,另两种公藏;又北宋拓本,清初多人题跋;另一宋拓本,有方士庶、翁方纲题跋,可补史料之缺。
三本相较,北宋早期拓本为重。
北宋早期拓本
北宋拓本
宋拓本
唐李邕书云麾将军李秀碑,宋拓孤本,清晚期装经折册页。虽为翻刻,在《李秀碑》宋本中,列第三位,前两种公藏。孔广陶藏宋拓原石本与此原为一套,皆莫是龙旧物,两册钤印可与中国国家博物馆藏《颜柳白米四家法帖》相印证,三册中马之骏、董其昌、陆梦龙跋文位置、时间、钤印全同。
《唐李邕书云麾将军李秀碑》第一开
王文治题签、马之骏题侧
莫是龙、宋其沅题名
唐华岳庙题名,宋拓本,明东氏墨庄楼修裱经折册页。其椎拓手法、面貌特征与故宫博物院藏《华山庙碑》华阴本一致;故宫博物院藏本为墨庄楼物,题名裱褙接缝处钤“东”字印,亦墨庄楼物;华阴本帖芯与题名高度、宽度基本等同;可知两者同为华山庙碑刻全拓之零册。宋人文献载有各地题名集册多种,此本发现可以弥补早期实物不存、仅见文献记载之遗憾。
《唐华岳庙题名》之《李仲昌等题名》
明东氏墨庄楼修裱褙纸
晋王羲之书兰亭序,宋高宗御府拓孤本,宋明装并清中期、民国修裱手卷。传世游似旧藏兰亭多种,宋明以来名家装池、钤印、题跋俱美,其流传有绪,为兰亭研究提供大量可靠宋拓样本。
此卷“甲之一御府本”为《游相兰亭》第一,公私皆不能与之相比,游似身居高位,获取“定武真本”必非难事,而于存世藏本中未见,或早已佚失,其编订之时列于御府本后,当无疑义。
又张珩《木雁斋书画鉴赏笔记》著录唯一碑帖,珍贵程度可见一斑。卷尾何处恬跋文述其意义:“源流之自,摹刻之精,至是不可以有加矣,是宜冠诸篇首。”当代学者王连起承启功、徐邦达衣钵,于《兰亭》研究最详,参见《书法丛刊》2023年第五期《游相兰亭研究专辑》。
游似题尾及钤印
局部放大
晋王献之书洛神赋十三行,宋拓越州石氏本,清中期装蝴蝶册页。越州本所收魏晋以来楷帖,采编既精,摹刻又佳,明《停云馆》《戏鸿堂》《玉烟堂》等名帖大都从此翻摹。见与此《十三行》同石所拓共计三种,两种公藏,册内明丰坊题识、钤印,为其增重。
《晋王献之书洛神赋十三行》
第一开
局部放大
历代钟鼎彝器款识法帖,宋薛尚功编次并释音,宋拓孤本,宋装经折册页。《款识法帖》另有公藏三家四册计两卷有余,此六册十二卷本既可与公藏重复卷次校订,又可弥补石本存世过少之不足。六册在宋代重装,册尾黄丕烈题跋,黄跋多在公藏,且拓本题之更少,又著录累累,堪称此帖最佳传本。
《历代钟鼎彝器款识法帖》内页
黄丕烈题尾
宋松桂堂帖,宋米芾书,宋拓孤本,宋装经折册页。《松桂堂帖》之名,始于程文荣《南村帖考》,后世翁同龢等皆以《帖考》参阅,未见原帖。启功鉴定故宫博物院藏宇野雪村捐赠本,即以《南》书而定,故此本之贵,在《松》帖定名之源。两册在宋代重装。
《宋松桂堂帖》内页
张照题尾
宋群玉堂帖,唐怀素书千字文,宋内府拓孤本,清中期装蝴蝶册页。为传世所见宋拓《群》帖十种之一,与另九种公藏内容不同,是唯一足卷者。
《唐怀素千字文》第一开
夏时正题尾
元乐善堂帖,元赵孟頫书,明中期拓本,明装并修裱经折册页。仅见赵孟頫在世唯一刻帖,其赵书真伪可以不疑。帖内赵绘兰石见三种,皆同版,两种公藏,是赵氏绘画之代表。
赵孟頫绘《兰石图》
赵孟頫《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》
(局部)
吴皇象书急就章,明中期拓传世最旧本,民国装蝴蝶册页。启功碑帖藏品中,以此及《真赏斋帖》为冠,传拓未见早于启本者。
《吴皇象书急就章》
第一开
《吴皇象书急就章》
第三十五开(局部)
明真赏斋帖,魏钟繇、晋王氏一门书,明嘉靖拓火前本,明装经折册页。明代刻帖,版别繁复,有随刻随拓者,有损石换石者,有石木相兼者,且翻刻较多,故不易区分。《真赏斋帖》为明代刻帖第一,火前、火后真本皆少;火前浓墨真本,不若淡墨字口清晰,此火前淡墨本。
《明真赏斋帖》首卷(局部)
局部放大
“好”之标准,每人因为喜好、鉴定阅历不同,会有不同结果。对于鉴定者而言,鉴定阅历,是评判优劣最为重要因素;因为只有看过足够多样本量,才能知道,每本碑帖精美与稀缺程度。
碑帖这一门类,古代是实用与收藏为一体,今天则以收藏为主。原因很简单,古人没有印刷字帖,都用拓本临摹;晚清珂罗、石印技术出现,拓本临摹功能慢慢降低;当下印刷技术先进,碑帖细节都能完美再现,很少有人再用拓本临书。
二十世纪七十年代,一本民国艺苑真赏社珂罗影印《汉封龙山颂》,价一元,一张《汉封龙山颂》晚清拓本,价同,可以这样讲,《汉封龙山颂》晚清拓本在当时不是收藏品,就是字帖。自古及今,善本碑帖备受珍视,有识者不惜重金,竞相追逐。
一九三四年,张彦生先生售龚心钊先生《九成宫》党崇雅本,六千元(一九三四年七月一日出版《劳动月刊》载,武汉一般工人月平均工农工资十五元),可见当时价格之高。这些顶级碑帖,宛如星凤,才是真正意义收藏品,才是真正意义“善本”。
龚心钊藏《九成宫》党崇雅本
每个领域收藏家,不以量取胜,而是“质”,在古代,碑帖因其特殊历史属性,列为收藏品类“最高档”,没有顶级善本碑帖,称不上优秀收藏家。
民国以来碑帖收藏、鉴定名家辈出
民国以来,出现了几位权威碑帖鉴定家和收藏家,鉴定家凭借自己超强眼力为收藏家服务,收藏家又是鉴定家的知音,两者相互信赖,不随波逐流,亦不人云亦云。直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,形成了相对固定的碑帖收藏圈,这些前辈在其他参考书中基本提起过,现重点介绍几位:
北方如张彦生先生,可以说所有碑帖鉴定家中见识最多、最有经验的一位。清末民国各家碑帖收购、出售基本经过他手,弟子王敏先生承其衣钵。
张彦生、王敏
《唐怀仁集王羲之书圣教序》题尾
又如吴乃琛先生,是最为内行的收藏家,藏品质量之优,民国以来无出其右,因藏有《华山庙碑》华阴本、《澄清堂帖》,遂室名“华澄阁”,两本今在故宫博物院。
《华山庙碑》华阴本
南方如蒋祖诒先生,其藏品质量可与吴氏抗衡,如上海博物馆藏《淳化阁帖》司空公本三卷即为其所藏。这些前辈藏品,是顶级善本碑帖。
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,为了国家利益,鉴定家将最好的碑帖,基本收入公藏,民间很少流通。如朱翼盦先生藏品,全部捐献公家,构成故宫博物院碑帖藏品半壁江山。
故宫博物院藏朱翼盦本
《唐怀仁集王羲之书圣教序》
如吴乃琛先生,藏品大多得自张彦生先生,而吴去世之后,张又将吴收藏的碑帖,最优者售与各大公藏机构。
如徐森玉、顾廷龙先生,是上海碑帖鉴定权威,上海博物馆、上海图书馆大量顶级碑帖,都是经二位前辈审定、收购。
物以稀少为贵重,真正顶级碑帖,在民国时期,价格极昂。王壮弘先生在《碑帖鉴别》一书中,引用1920年罗振玉先生公开出售各种新旧拓本价目表,其中定价一千元以上碑帖,基本上是真正善本。价目表中,价格最高者为《沈传师罗池庙碑》,六千元;而罗氏同时公开出售的书画,价格最高者为《五代董北苑山居图卷》,三千五百元。由此可以看出,民国时期,善本碑帖价格是高于好的书画作品,而今天差距则较为明显。
现将善本碑帖鉴定标准以书法与文献、版本、装池、传承四类分析,比重权量,较为科学地判定。
书法与文献
——古人重临写、今人重审美
古人重唐碑和法帖,首先是有临写功能,今人更重汉魏碑,这是审美取向问题。一本碑帖,要看内容,就是书法与文献的价值。在书法价值一项里,凡名碑大品字佳者,是衡量顶级善本碑帖标准之一。如汉碑中,端方得三册《华山庙碑》,名“宝华盦”,其因之一在于碑刻字佳,是汉碑中第一名品。换句话说,就是书体美奂,赏心悦目。
故宫博物院藏
四明整纸本《华山庙碑》
还有一类碑帖,书法功能降低,而文献价值增大。如宋拓《隶韵帖》,也经张彦生先生之手,售与中国国家图书馆。老先生很了不起,他会把公藏单位擅长的收藏,继续增加、完善。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,鉴定家本着无私的心,帮助博物馆推荐。《隶韵》虽是帖,但书法价值不大,文献更为重要,老先生就把这种宋帖推荐给藏书丰富的中国国家图书馆。
顶级善本碑帖除孤本之外,贵全本,失碑额、碑阴尚可,碑阳不能缺字,若有补配,大打折扣。也有一些碑刻,碑阴、碑侧作用与碑阳基本等同,如《礼器碑》,应四面同时拓;《史晨碑》亦如是,应两面全。
《希世之宝:三十年所见善本碑帖掇英》
《宋拓松桂堂帖传世两种全编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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版本
——不是所有宋拓都贵重
碑帖传拓,最早始于唐,见清末敦煌藏经洞发现四种,都是唐拓原刻。以下则有宋拓、明拓、清拓、民国拓、现代拓。
在宋拓中,不是所有宋拓都贵重,以名碑宋拓及宋拓孤本,价格昂贵。还有一些宋拓翻刻本,虽非原刻,然史料价值不可小视,亦为名品。罗振玉先生的价目表,把宋拓孤本单独列出,极具说服力。张氏碑帖目中,《宋拓庙堂碑》旧破裱本,二百六十元,是所列价格最廉宋拓,即一般宋本,不是顶级碑帖。有一些宋拓本,严重地填描字口与石花,或重装后剪口过多零乱,破坏拓本真实面目,影响本身观赏性,这些都不能称之为善本碑帖。
宋拓孤本
《唐李邕书云麾将军李秀碑》
在明拓中,大品汉碑明拓本,价格也与一般宋拓本不分上下,但总体来说,宋拓唐碑要高于明拓汉碑。张氏碑帖目中,《史晨碑》明拓“秋”字本,裱装,三百元,价格基本等同一般宋拓。
清拓本,距离现在年份近,价格也有降低,偶有例外。如《崔敬邕墓志》,康熙间出土,那时墓志很少发现,故受到珍视。此志拓本传世所见五种,虽为清拓,然价格可与一般宋拓等量观。
《崔敬邕墓志》拓本
民国拓本,价格不能和一般宋拓相提并论。
现代拓本,指1949年之后传拓,这时碑刻出土,皆入公藏,拓本流传相对较少,也有较为名贵者。最典型为《鲜于璜碑》,汉碑名品,1973年出土,陆续传拓一批,总量在百份左右,因年份近,价格逊于一般宋拓。
《鲜于璜碑》拓本
这里所说版本年代,是较为科学判断,没有提高年份来为拓本升值。古人对于珍贵碑帖,亦题“宋拓”,实指稀少之意。前辈鉴定家在碑帖考据上,要有明显损泐变化,不以半笔定早晚;价格对于那些同时代无大差别之拓本,不作区分;真正从年代和面貌上有明显差异,价格再会变化。民国出版著录碑帖底本,价值提高,也有在拓本上描墨再出版者,故要辨别。
装池
——重视原装拓本
启功先生曾讲过,墨迹到拓本有六次变化:墨迹写好后,从反面勾摹变化;刀刻变化;传拓时用水上纸变化;墨拓变化;拓后装裱,字由瘦而肥变化;重新揭裱变化。张彦生先生也说过:“(宋拓本)可惜经过重裱,字口破伤,多出纸毛。”故更应重视原装拓本。越是年久拓本,越不易保留当时装池,宋拓本多经揭裱,因翻看、临习,皆有损坏。
《唐怀仁集王书圣教序》
宋原装经折册页(局部)
宋拓中贵宋装本和库装本:宋装本有两类,一宋原装本,没有改行迹象,裱褙都是原存,不扰动,有宋时随伤随修者;一宋重装本,或改行,或扰动。库装本指官库装本,宽边大册。那些没有多次揭裱过的宋拓本,大抵是官库资料,未在社会流通,偶然机会留于世。如《九成宫》故宫博物院藏朱翼盦本,就是清宣统帝逊国后,出自紫禁城三殿,没有改行痕迹,可定为原装本。
故宫博物院藏
《九成宫》朱翼盦本
明代刻帖,更重视明装本,当时用竹纸传拓,揭裱更易损伤。
传承
——不以题跋者名气大
而高估碑帖价值
根据钤印和题跋,来判断传承。宋拓本有宋、明两代递藏,可信度会大大增强。如《宋游相藏兰亭》,多有游似题识,钤明晋府印,流传有序。当然也要判定钤印之真伪,因为很多伪宋拓,都有钤假印的习惯。
《宋游相藏兰亭》游似题尾
题跋要看跋语是否为本册所题,有些藏家,为提高一般拓本身份,把名家题签、题跋从好本子上移来,增加一般拓本价值;还有题跋者碍于藏家情面,用一些较为委婉的话说明,如题“某某云为宋本,可以不疑矣”,一定是题跋者在推卸责任;这两者都需要鉴定家阅读题跋内容而辨识。碑帖上的题跋,是辅助因素,首先要看碑帖本身,不以题跋者名气大,高估碑帖价值。
宋拓本,有明人、清乾隆以前人跋语,则贵重很多。近见《天发三段碑》一册,是残本,吴湖帆绘校碑图、双钩缺字并跋,价甚昂,这里吴氏起了很大作用;可以说,题跋超越碑帖本身,不是传统意义的碑帖收藏。
上四类标准相辅相成,不以一项论断优劣,要综合分析。
以上内容来源自
《希世之宝:三十年所见善本碑帖掇英》,略有删改
近期保利艺博“希世之宝:三十年所见善本碑帖特展”获得了书法界的大量关注。此次保利展出了18件善本碑帖,这18件中涵盖孤拓6种,单宋拓就有14件之多。所谓“希世”,实指世间少有之物,对于碑帖而言,宋拓、孤本则可当此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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